讀『部派異論』的法喜!
以前就喜歡讀佛教史,因為我想瞭解佛教百家爭鳴的現象,從出家至今,依舊經常會遇到不同傳統、不同思想、不同方法等的異議論爭,真能做得到無諍之辯,為真理而越辯越明,當然是值得學習的。不過,若非飽學三藏,或是缺乏世界宏觀,等等的情況都有可能引申無形的對立心態,甚至於落入自讚毀他的窠臼而不自知。
佛教的部派思想,煩雜而不易掌握,然,要是能透過一些大德們的整理及提示,部派義海則仿佛成了一面對照當代佛教的鏡子,讓我們廓清許多歧見的源頭,也可真正明了因學派的傳承與方法不同,導致南北藏傳世界佛教的面貌迥異。想想,有的提倡漸修,有的好愛頓入,有的偏愛靜觀,有的則崇尚動禪。提醒初學者,莫為之苦惱、為之憂愁,用心地、逐字地細讀下述印老的這段文字,你將發現,原來閱讀『部派異論』,也有滿心的法喜!
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(p.365-367):
與「五識無離染」相對的「五識有離染」說:這一問題,有關修行的方法,意義非常重要!依『異部宗輪論』,有三說不同,如:
「眼等五識身,有染有離染」──大眾部等四部,又化地部說。
「眼等五識身,有染無離染」──說一切有部說。
「五識無染,亦非離染」── 犢子部說。
染是染汙,這裡指煩惱說。有染,是與染汙(可能)相應的。離染,不是沒有染汙,而是有對治煩惱的能力,能使煩惱遠離(伏或斷)的。佛法以離惡行善為本,但要遠離煩惱,非修道──定慧不可。在六識中,意識是有染汙的,也是能離染汙的;意識修習定慧(道),是古代佛教所公認,所以沒有說到。但論到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等五識,就有三派不同。
犢子部以為:
五識能直接了知色等五塵,沒有瞋、愛等煩惱。引起煩惱,是第六意識的事。修道離染,當然也是意識。依犢子部「五識無染無離染」說,人的起煩惱造業而受生死,離煩惱而得解脫,與五識無關。
說一切有部以為:
五識是能與染汙相應的,但五識沒有離染的作用。並舉出「但取自相,唯無分別」的理由,以說明不能離染。離煩惱要修共相作意,如無常、無我等,五識卻只能取自相。離煩惱要由分別抉擇,而五識僅有自性分別,沒有隨念與計度分別。所以離染只是第六意識中事,修道要從意識中用功。
大眾部與化地部以為:
五識有染,也有離染的能力。『論事』第十品三、四──二章,說大眾部「修道者有五識」,「五識有善惡」(即染與離染),就是這一問題。
如說一切有部,修道──定慧始終是意識的功用。所以定中意識,沒有見色、聞聲等作用。精勤修道,純屬靜的修行。定力、慧力深了,在行、住、坐、臥中,受定力的餘勢影響,寧靜自在,但還是散心。所以五識不能離染,決定了靜的修道生活。
可是大眾部、化地部等不同了,五識有離染作用,在見色、聞聲時,眼識等能不取著相,不起煩惱,進而遠離煩惱。這樣,修道不但在五識的見聞時進行,「在等引位有發語言」,定中也能說話,這不是語默、動靜都可以修道嗎?『異部宗輪論』(大正四九‧一五下)說:「四部同說……道因聲起;苦能引道,苦言能助」。這是傳說大天Mahādeva「五事」中的「道因聲故起」。傳說:大天夜晚一再說「苦哉!苦哉」!弟子問起,大天說:「謂諸聖道,若不至誠稱苦召命,終不現起,故我昨夜數唱苦哉」。內心精誠的口唱「苦哉」,因耳聽「苦哉」的聲音,能夠引起聖道。這是音聲佛事,與口到、耳到、心到的念佛一樣。大天的「道因聲故起」,只是應用這一原則。五識有離染,也就可在見色、聞聲、嗅香、嘗味、覺觸時修道。所以五識有離染,是修行方法上的理論原則。「苦言引道」,是五識修道的實施方法。這一方法,在大乘佛法中,多方面予以應用。連中國禪宗的修行特色,也可從這一原則而理會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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